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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60-6 里長  

本內容刊登於巨報1460期六版 104/9/22~104/9/28

菜鳥里長日記:遊民

文/蔡坤龍
多年前本里來了一名五十幾歲的男子,蓬頭垢面,一身髒污,好像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,我稱呼他「阿蓬」。一開始阿蓬向攤販乞食,之後乾脆自己拿,還嫌︰

「東西那麼難吃,也敢拿出來賣!」

「呸!」一聲,咀嚼過的食物吐了出來,吃剩的也丟在地上。

里民棍子拿起來作勢要打,阿蓬閃到對街去,沒多久又繞回來,到另外一家攤販拿東西吃,照樣邊吃邊嫌。

有一次里民報警處理,阿蓬躲入巷內,本里多處巷道四通八達,方便逃竄,警察追不到人,回去了。沒多久,阿蓬從巷子裡走出來,已換上一套衣服。原來他躲到巷子後,見民宅門前掛在竹竿上曝曬的衣褲已經乾了,拿起來就穿,不花錢,而且還有太陽曬過的香氣。

令人恨到咬牙切齒的行徑。

我打聽過他的來歷,嘉義縣水上鄉人,原本是傢俱行老闆,有妻有子,因為生意失敗受到打擊,開始自我放逐,最後變成令人討厭的遊民。

有一天晚上我看他躺在路邊睡覺,機車騎過去,用頭燈照他的臉,他醒過來,一臉不悅離開,這招有效,卻惹來抗議。某日隔壁里一名歐吉桑到我的里辦公處罵道,

「里長,那個人在你這裡好好的,幹嘛把他趕到我們那邊?」

沒多久,阿蓬又回到本里,我想是被歐吉桑趕回來的,里長只好繼續跟他玩貓抓老鼠的遊戲。說也奇怪,沒多久阿蓬失去蹤影,本里終於恢復平靜,我很好奇,他跑去哪裡了?

聽說,是妻子來接他回家,離去前阿蓬到理髮店把亂髮剪了,還換上妻子為他準備的新衣褲,回復到失意前的狀態。我很欣慰,阿蓬結束自我放逐的生活,重新面對挑戰。

人生挫折難免,但要勇敢面對,把自己的痛苦轉換成別人的痛苦,是不能解決問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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